与老房子的记忆

在车辆川流不息的天桥下往下望，看到一间样貌好熟悉的房子，类似未出嫁前住在里头三十年的那间。它是一间木屋，大门两旁各有一扇窗，大门上方挂着可以辨认姓氏的牌子，牌子是红彤彤的，里头以大楷写上“翁山”两字，显示这一户人家是姓洪的。

那天原本想与孩子们回去那儿一趟，希望在房子未被拆掉之前，在那儿每一个角落都拍一拍照，当着纪念或回忆都好，但却因为一场无情的倾盆大雨，让这计划给泡汤了。

今天终于踏在那块土地上，回到那充满三十年记忆的地方，一草一木，一景一物都有着与它系着情感，而对于那份情感是淡是浓，思绪上已无法清晰的分辨清楚，但，站在这里，心里会出现紊乱的情绪，几度不听话的泪珠儿差点儿滑落脸庞，但还是勉强将那情怀埋藏心底深处。

这就是一直庇护着我们一家的老房子，破烂不堪的容貌，漆已严重脱落，窗口的玻璃片已剩无几，从窗口窥探，房间已非昔日面容，木质墙壁也被人撬开，试着打开那满身是锈的铁门，当下换来的又是另一种心酸。门打不开了，打开了又如何？除了与家人的回忆历历在目，其余的已什么都不是了。这是母亲努力经营的一个家，母亲不在了，土地也变卖了，唯一留下的是这所房子，而它明天就可能因为发展而被拆掉了。

看着它，回忆与家人相处的时刻，在里头的吵闹声、笑声、哭声，似乎在耳际响起，我们在这房子里以喜忧夹杂的情绪度过每一天。住在里头，不必冷气设备，门以上的铁丝网，铁丝网以上的木板，木板之间的空隙，这些足以让屋里的空气通畅不已，住在房子里，晚间还需盖上被弹，记得无数个夜里因为把被单踢开了而冷直从梦里惊醒。

门前的沙地已被韭菜所占据，原本想带孩子们过来玩玻璃弹珠，却发现已没有所谓的沙地了。有人向新地主租了这块土地来经营种植蔬菜活动，所以之前这里的山竹、红毛丹及榴莲树早已成了锯子下的牺牲品了。还好，一棵菠萝蜜还高耸着，还结满了果实，之前蜜蜂总爱在这菠萝蜜树上筑蜂窝，不知几度把它们的家园烧毁，而它再度出现在这树上。也不知多少回，这房子的孩子就因为被蜜蜂蜇了而嚎啕大哭，之后被蜇之处就红肿得像包子一般。弟弟有一回还因为被蜜蜂蜇了好几处而非到诊所打针消毒呢！

弟弟小时候很顽皮，记得那时候的他只要红毛丹成熟时，他准会爬上树采摘，结果有一回脚踩空了，直接从树上摔下来，手骨折了，之后也学乖了，不爬树了。他最爱吃红毛丹，有一回还不小心把红毛丹种子吞了，姐姐故意作弄他，告诉他只要他一觉醒来，头上一定会长出一棵红毛丹树，那时候无知的弟弟仿佛是蹲了一天的厕所，想把种子排泄出来，把我们一家弄得啼笑皆非。

房里房外的回忆不断涌在脑海里，想着妈妈在这里努力地付出让自己更怀念伟大的她。妈妈曾经在这里畜养猪、鸭子、鸡等，这是家庭的经济来源。除此之外，也在这里种植可可树与椰树，这些也是妈妈努力经营以维持一家开销的活动。这时妈妈在这里打拼的样子一一浮现脑海，久久不能抹去。

 锌板破烂不堪了。

 这时屋子的后门，步入里头，除了肮脏的杂物，什么也不是了。

 果实累累的菠萝蜜，蜂窝早已不再了。

 剩下的门牌，也是保持得最完美，不曾改变的一件物品。

我的房间已面目全非了。

 沙地也成了韭菜的生长地了。

屋前的橡胶林已变成新建的房屋了，那些橡胶树也已是发展的牺牲品了。

这里有太多的回忆，而那些也只能是生命里永久的回忆，让它成为生活的养分，孕育出更为懂得惜福的生命，过去是回不去了，应努力活在当下，不留遗憾。